作者:半向
主角:宋沂,许嘉禾,顾如秋,祁顾
分类:星光璀璨,现代言情,娱乐圈,明星
2025-03-03 14:39
第1章
三月的江城,春风穿过林立的香樟树,徐徐吹起窗边雪白的帘子,轻柔而温和。春光透过树丫,缓缓洒在床上女孩安睡的面容上,灿烂而明媚。
一位清隽的男子坐在床边,温柔地擦拭床上女孩的脸颊。
“这个温度还合适吗?”
房间里缓缓响起男子低柔的声音。
“妈说他们现在在路上,今天周末祁顾也一块跟来了。他来了,待会儿大概会很吵。”
“我们带小年糕出去过生日,晚上回来陪你。”
男子又把毛巾浸入温水中,继而擦拭女孩的手臂,动作依旧轻柔。
“嘉嘉,小年糕生日这天我们总会想到两年前,不愿意去庆祝,但这对他来说不公平。我一直记得你说过,希望我们的孩子幸福快乐。我会尽力,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总是差一个你。“
他的声音温和,却隐隐透露悲痛。
“真的很久,两年了,嘉嘉,醒过来吧,看看我,看看小年糕。”
春风吹拂而过,惹得窗外的香樟树叶轻轻而动,树影交错。
他低下头,嘴唇轻触女子的手。
尽管有无微不至的照料,但常年的卧床让女子四肢浮肿,皮肤暗沉,与从前白皙纤细的手臂相差甚远。但他依旧视若珍宝,细心呵护,低头的亲吻说不清的温柔与虔诚,试图让安睡的美人听到他的愿望,感受到他的爱意。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宋沂倏忽收起悲痛,“请进。”
顾如秋推开病房门,其实她本不需要这么小心地敲门,但有一次她撞到宋沂弓着腰低垂着头,脸上满是止不住的泪。从那以后,只要宋沂在,她一定会敲敲门让他缓一缓。
这何尝不是给她自己一个调节的时间,不管多少次,只要看到原本漂亮乐观的女儿如今却了无生气地躺着,她都痛苦万分,也恨透了那个混蛋。
“妈,祁叔。”宋沂起身,如往常般从容,丝毫不露方才的哀伤。
“小宋吃了吗?”顾如秋并肩和祁仲同走进来,身后跟了一个抱着小男孩的少年。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小男孩原本就可爱的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宋沂倒了两杯温水分别递给顾如秋和祁仲同,“吃过了,妈。”
顾如秋周身的气质就像她的名字,如秋天般沉静,予人舒适安逸。两年前突然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位母亲多了一份秋叶飘落的萧瑟。
顾如秋接过水杯,又将带来的食盒塞到他手里,轻声嘱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
宋沂无奈,“妈,这回没骗你,真吃过了。”
也怪他自己有前科,许嘉禾刚出事那段时间,他整宿整宿地守在医院,一天不吃饭是常有的事。就算是在顾如秋他们强烈要求下吃了不少,过后也瞒着他们吐个干净。
身体就这么被搞垮了,他医院都住过两次,直接导致顾如秋现在随时都要给他喂两口,把他当个小孩一样。
“爸爸,爸爸抱!”那个被抱着的小男孩,见到宋沂就从少年人的怀里挣扎下来,跑到宋沂身边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张开双手。
宋沂把食盒换到左手,右手一把揽住小男孩,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小年糕生日快乐啊,今天可是小寿星,祝我们的小年糕永远健康快乐,平安幸福,小年糕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小年糕听完宋沂的话有点不好意思,一双小手圈住宋沂的脖子,脑袋趴到他的肩膀上。
“谢谢爸爸。”
他很像嘉嘉,就连害羞的反应也一模一样。
“啊,不是吧小年糕,刚刚舅舅累死累活抱了你一路,你也没抱抱我,就连说声谢谢也冷酷得跟什么一样,怎么你爸一出现你就换了个人。好吧,虽然我也习惯了,但你能不能稍微不那么明显一点。”
祁顾又震惊又愤怒,绕着宋沂转圈,眼睛死死盯住趴在宋沂身上温顺的年糕。
“也就今天早上我给你红包的时候像个小孩,哎哥,我跟你讲这年糕可以炸了,真的,炸年糕很好吃的。”祁顾看小年糕也不搭理他,两脚一并停在宋沂面前。
宋沂瞧着满脸笃定的小舅子,摇头失笑,“谁让你一天天地嚷嚷要炸了他。”
从小年糕出生,一家人都很宠他,祁顾更甚,只是他的爱意常常很隐晦,比如压住小年糕,挠他脚心,祁顾说他这是把小年糕逗笑了;又比如压着小年糕穿上他挑了好久的公主裙,祁顾说他这是给小年糕买新衣服了,小年糕现在对他是又爱又恨。
“行了,去看看你姐,别乱吼。”祁仲同一身休闲装却难掩周身儒雅,他拍了拍祁顾的肩膀制止他叭叭不停的嘴。这儿子就是个话痨,给他个台子能唠一天。
“哦。”
祁仲同看儿子终于停下,才和宋沂说道:“你趁热再吃点儿,今天是你妈难得一次的下厨大作,值得一试。”
顾如秋也不说话,眼神轻飘飘地落在祁仲同身上。祁仲同赶紧向宋沂挪了一步,欲盖弥彰道:“真的很好吃。”
“我一定全都吃完。”宋沂边笑着说边稳稳地放下了想下去的小年糕,摸摸他的头。
“哎,不错不错......”
祁顾没有理会他爸妈之间的暗流,静静站在病床边,虽然被病气缠绕,但依旧可以看出床上女子从前姣好的容颜。
看了会儿,祁顾重新扬起笑容,“姐,我放假了,正好今天小年糕生日我们就一起来看你。作业真的好多啊,高中真不是人学的,不过还好我有王牌姐夫,一个顶九哈哈哈哈哈。对了,我跟你讲你儿子可坏了......哎你干嘛。”
正说得起劲,祁顾突然感觉腿被人敲了敲,转头就瞧见小年糕跟小和尚撞钟一样,用他的脑袋瓜子一下、一下撞他的腿。
“小年糕,我在你这儿连个基本的手指触摸都不配了吗?需要你用大脑门来出击?”
小年糕刚跑到床边,就听到祁顾张嘴对他妈妈说自己坏,哪里能忍,立刻用脑门叩祁顾的腿。见他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过来,立刻伸出小拳头冲祁顾晃了晃。
“舅舅,你再说我坏话,小心我打你哦。”那表情很是凶狠。
“啊,我好怕哦。”那表情很是惊恐。
祁顾立马转头对着床上的女子告状,“你看,姐!就是这样,你儿子可凶了。”
“舅舅!”小年糕气急败坏,也没真的用他的小拳拳出击,哒哒地跑到宋沂身边拉了拉他的衣服。
正和祁仲同说话的宋沂,低头看到儿子满脸委屈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他弯腰把小年糕抱起来,虽然他也听到刚刚两人的“争执”,还是轻声问年糕,“怎么了。”
“舅舅告诉妈妈我坏!我说不过舅舅,也打不过舅舅。”小年糕闷闷地开始告状,祁顾在一旁听得直笑,完全不在意他爸妈的眼神杀。
宋沂笑着理了理他的小外套,“妈妈一定不会相信,妈妈很爱年糕。舅舅和你闹着玩呢,不过等年糕再长大一点,认识更多的字,看过更多的书,年糕就可以不用担心舅舅说坏话了。”
宋沂抱着小年糕,让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小年糕,自己和妈妈说说话。”小年糕早慧,走路说话都比同龄孩子要早,也更早地知道妈妈生病,没有一直陪着他。
小年糕认真地点点头,瞪了眼祁顾,开始断断续续和自己妈妈聊天。
“妈妈,你不要信舅舅,我一点也不坏,他才坏呢......”
“我今天早上吃了好多好多,外婆还夸我比舅舅吃得多呢......”
祁顾这次没再出声,小年糕从出生就没被他妈抱过,他看到都觉得有点......可怜。他都这么难受了,抬起头看一直注视这边的三人,也不知道他们该怎么刺刀子的疼。
宋沂没再看,打开顾如秋带来的食盒,低头慢吞吞地吃起来。
病房里只剩下小年糕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说他昨天吃的糖,说他舅舅又怎么打他。
自从两年前的那件事后,整个家时常被悲伤笼罩,每个人的心底都埋藏着一个不能触碰的伤口,也无法痊愈。
“小年糕,我们该出发了,和妈妈再见吧。”宋沂出声提醒他们,就像顾如秋不想看到宋沂流泪的样子,他也不想,每次的目睹无疑是一次剜心。
宋沂蹲下身帮小年糕整理衣服,轻声和顾如秋说:“妈,今天也是我们年糕降临的日子。”
顾如秋揪住祁顾的衣服,擦了擦无声留下的泪,“是啊,小年糕还好好的。”
祁顾看了眼他爸手里没送出去的纸,又看了眼身上的棒球服,联名款,很难买,不仅是数量上的难,还是他求着他妈,立下感天动地的誓言才换来的。
他们家秉持“穷养儿富养女”,当然这个“儿”只有祁顾一人,可以说现在他的身家甚至比不上小年糕。同样是顶天立地男子汉,待遇、家庭地位可谓天差地别。
算了,等他姐醒了,让她赔一件新的。
宋沂抱起小年糕,两年来无数次出门一样,和床上的女子说:“嘉嘉,我们先走了。”
“妈妈再见!”小年糕被宋沂抱在手里,冲着床上的女子摇了摇他的小胖手。
一行人走出去关上门,谁也没有注意床上女子轻微颤动的手指。
阳光万里,万物勃生。大街小巷人们或步履匆匆,或闲适而坐,富足幸福,处处充满生机和希望。
宋沂开车,祁顾就坐在副驾驶又搭上了他的台子,原本沉闷的车内也活跃起来。
“哎,哥,那个作业我就放在后备箱呢,随身带着,你啥时候有空我都成。”
宋沂知道他是不想让大家沉浸在难过里,祁顾向来如此,他向来配合,“祁顾同学的学习热情很高涨啊,行,等会小年糕去玩,我们俩在旁边奋斗你的作业。”
祁顾一听立刻摇头摆手,要不是安全带绑着,他能立刻跳起来,“不不不,哥,劳逸结合劳逸结合,咱玩就玩个尽兴,学也要学个痛快。”
“甭听他瞎吹,后备箱空的都够塞下两个他,还作业呢,做梦呢他。”祁仲同听到满嘴胡说海说的儿子,注意力立刻被引过来,很是头疼地数落他。
“做梦呢!做梦呢!”小年糕也摇头晃脑地学祁仲同的话,拆他亲亲舅舅的台。
顾如秋也点头道:“是在做梦。”
祁顾:“......”
“你们大早上不好好吃早饭,专盯着我看干嘛。”
“可能你比他们的早饭更重要。”宋沂试图给他找回点面子。
“哥,很土,真的。”
“......”
周末的游乐园,处处是带着孩子的一家子人。
四人先陪小年糕玩了岁月静好的旋转木马、碰碰车、滑滑梯、摩天轮......
没多久,祁顾就轮番拖宋沂他们三人探寻生命的刺激,过山车、跳楼机......啥刺激的都被他买了两张票,倒还挺有先见之明的留两人轮流照顾小年糕。
一边玩,宋沂一边用相机拍,这两年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尽可能地记录下来留着以后讲给嘉嘉听。
小小的相机拍过第一次走路的小年糕,拍过穿着红色博士服毕业的他,拍过一日三餐,拍过春夏秋冬。
就算提前买票,游乐园的人依旧很多,被祁顾这小子拖着,几人下午才从游乐园出来。
宋沂预定的蛋糕是一个海洋系列的双层设计,上面活灵活现地布满各种各样的海洋动物,可把小年糕高兴坏了。到了餐厅一个劲地盯着蛋糕,生怕被他那个不着调的舅舅给搞坏了。
宋沂点完蜡烛就举起了相机,小年糕很慎重地闭起眼睛,又慎重地举起手交叉握拳,再睁眼又慎重地鼓起小嘴,使出浑身的力气吹灭了蜡烛。
“小年糕许的什么愿望,有没有祝福你舅舅越来越帅。”祁顾嘴里嘟嘟囔囔地塞满肉,满脸希冀地看他。
“没有。”
“......”
“舅舅,愿望不能说出来,不然我的愿望实现不了了。”
“......”
啊喂,你才两岁、两岁啊,不应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吗?
“你闭嘴,我们小年糕吃蛋糕了。”祁仲同一脸嫌弃地看自己的儿子,也是不懂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偏就长了一张嘴,满嘴的肉都堵不住他。
祁顾咽下嘴里的东西,环顾一圈,他爸妈满脸宠爱地看着小年糕,小年糕满脸欢喜地看着蛋糕。而他,祁顾,祁大少,就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没人爱的帅气少年。
宋沂的镜头扫到一位忧郁王子,给这位少年来了个特写后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两声。
“哥,我看到了,别藏了,想笑就笑。”忧郁王子扫了眼他哥颤抖的肩膀,不是,光挡脸有啥用,他肩膀离家出走了啊。
“......”这么明显吗?宋沂放弃掩饰,抬起头肆无忌惮地嘲笑他。
“那要不你把眼睛遮遮,古有掩耳盗铃,今有遮眼遁世。”
“我......”
祁顾还没来得及反驳,宋沂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打断了他。
......是吧是吧,他就是被全世界抛弃,这电话都来横插一脚。
是医院嘉嘉主治医生,宋沂心下意识紧张起来。两年前的那通电话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犹如坠入冰窖的感觉却从来没有散去。
“喂,张医生。”
“什么!我们马上过来......”
不知道对话那头医生说了什么,桌上几人看着宋沂突然站起来,双手颤抖地挂断电话。
顾如秋也赶忙站起来,筷子都没注意碰掉了,“嘉禾怎么了?是不是......”
“妈......妈,嘉禾醒了。”
第2章
许嘉禾感觉全身像被拆了重组一样,每个部位都有千斤重。她机械地转过头,面前一溜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问她感觉怎么样,能听见他们的话吗。
她张了张嘴,声音像几百年没说过话一样嘶哑:“可以。”
她这是躺了多久,许嘉禾有种自己变成机器人的错觉,被医生简单检查一遍后更加深了这种感觉,完全拎不动腿啊。
“我们等会给你安排全面的检查,你的家人已经通知过了,很快就到。”离她最近的一位医生面带微笑,说完交代了护士几句,转身带着身后的医护浩浩荡荡地出去了。
家人?她就一个在燕城的老爹,就她那恨不得没这个女儿的爸,难道为她来海城了?她更愿意相信她爸是来要钱的。
话说她也挺倒霉,好好一个守法公民接着她爸的电话,刚坐进车里连钥匙都没来得及插,她就被迎面而来失控的大货车撞飞了。
许嘉禾用她这生锈的脑子,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回忆了一遍。
她的车确实完美呆在方方正正的停车位里,车钥匙也确实到她被撞飞都被攥在手里,24岁的人生里更是除了她老爹没什么仇人,怎么看她都是个无辜被牵连的倒霉蛋子。
病房门又被推开,倒霉蛋子再次机械地转过她的脑袋,门口又乌泱泱站了一排人,眼珠子转了一圈也没瞧见她老爹。
一路上,宋沂想过无数种开口的方式,可是当他满手是汗地推开门,心跳到嗓子眼,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嘉嘉用陌生的眼神扫过他,没有片刻的停留。那颗狂跳的心脏瞬间坠入谷底,双脚像被钉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全身。他太了解她,她的眼神完全是陌生的,防备的。
“嘉禾,你终于醒了。”顾如秋从打开门就止不住地流泪,路上的心理建设此刻都崩了一地,踌躇间她还是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许嘉禾的手。
这是谁?她刚才是喊嘉禾了吧?她为什么对着她哭得这么伤心?
许嘉禾满脸疑惑,试图抽出她的手,好吧,她这副散架的身子,她放弃。
“那个......”
“妈妈!妈妈!我是小年糕。”
许嘉禾看到床边的一颗小脑袋,更加疑惑。孩子,虽然你很可爱,但你为什么喊我妈。
“那个......”
“姐,你终于醒了!我都想死你了!你看看我是不是更帅了,我们年糕也终于有妈的疼爱像块宝了。”祁顾很是激动,在顾如秋身后上蹿下跳。
这位哥,求求你别窜了,她脑袋更晕了。还有,能不能来个人让她把话说完啊!
祁仲同站在门边看着床边激动的三人,抬手搭在身旁宋沂的肩上。
“祈叔,她的眼睛里没有我了。”宋沂直愣愣地盯着床上的女子,双手还在无意识颤抖,方才眼里的激动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祁仲同见宋沂这副被抽走精气神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恍惚间又看到两年前的他,这俩孩子真的不容易。
“只要她还在,只要你还爱她,她就是你的许嘉禾。”
“我知道的,祈叔,她活着就够了,还是我太贪心。”宋沂缓缓收回视线,修长的双手紧紧扣在一起。
祁仲同又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也过去吧,说不定是嘉禾刚醒,迷糊的。”
宋沂松开手点点头,恢复往日的沉稳。
如果不是那双手上还留有因过度按压而出现的红痕,祁仲同都以为刚才颓败的宋沂只是他的错觉。
许嘉禾看见又有两人走过来,绝望地闭上眼。
没想到的是,这两人好像理智的化身,瞬间安抚住床边的三人,许嘉禾觉得他俩就是她的救星,让她这个孱弱病患有机会开口的理性法官。
她发出依旧嘶哑的嗓音,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开头。
“那个,各位,我想要说一句,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就算有心理准备,宋沂还是犹如满身浸在冰窖之中,浑身的血液变得冰寒。
许嘉禾觉得她刚刚冤枉机器人了,她的声带简直像被人踩在脚下反复摩擦过,人家机器人的声音都比她好听。
她说完就很认真地看着周围几个人,“我叫许嘉禾,家里只有一个爸爸。”
床边的几人呆若木鸡,就连宋沂和祁仲同也不敢置信,她这是怎么了。
还是祁顾最先反应过来,再次上蹿下跳,“是许嘉禾没错啊,不是吧,姐,你不认识我们了,虽然你现在是个鹅嗓,但我们绝对不会认错的。还有你怎么就只有一个爸了,我们呢?我们呢?”
“......”
他们?他们是谁?
她又一次认认真真地看了看面前几个人,忽然撞进那位帅气小哥的眼睛里,他眼底的心疼和痛苦,让许嘉禾忽然觉得整个心脏被一双手狠狠地攥着,呼吸都觉得难受。
她这颗刚运转的脑子也转不动了,额头隐隐的疼,像有无数个针扎满了她整个脑袋。
宋沂看到她忽然皱起的眉头,赶忙蹲下,伸出手轻柔地按着她的太阳穴。
“是不是头疼了,嘉......你先别想,休息会儿吧。”
不愧是帅气小哥,理性又温柔。
冰冰凉凉,很舒服,但男女授受不亲,许嘉禾微微侧过头避开他的一双手。
宋沂看到她的抗拒,一双手僵硬地收回。
许嘉禾看他怔怔盯着自己,又是这眼神,他很难受?可是男女确实授受不亲,更何况她还是公众人物。许嘉禾受不得他这眼神,尴尬地低下头。
“方便告知,你父亲的名字吗?”祁仲同扶着顾如秋的腰,沉思了会儿开口道。
“......许建民。”
听到这个名字,几人倶是一怔,再次齐刷刷地看向她。
“......”
这又是怎么了。
......
“......根据检查来看,病人的情况真的是奇迹。昏迷这么久能醒来本身就很难,身体机能没有大的退化更是难上加难,真的是奇迹。”
张医生看着面前四大一小的脑袋,推推眼镜,把检查结果一一告知。
“至于你们说的病人记忆丢失和错乱的情况,两年前的车祸本身对病人颅内损伤就非常严重,所以当时我们并没有把握病人是否能清醒,也无法确定之后的恢复情况。但目前检查结果显示病人的脑部恢复得非常好,并不存在脑损伤导致记忆丢失的情况。我建议你们联系心理医生,在排除外伤诱因的情况下,心理问题很有可能导致记忆的改变。”
听完张医生的话,宋沂松了一口气,身体可以恢复到正常已经是最好的情况,只要嘉嘉的身体没问题就好。
“谢谢你,张医生,之后还要麻烦您多费心。”宋沂对张医生道完谢,和祁仲同他们走出医生办公室。
“咱们也都别哭丧着脸,嘉禾能醒过来就是未来的第一步,记忆没了我们就帮她找回来,找不回来也没事,未来还长呢。”
祁仲同扶着一直沉浸在伤痛中的顾如秋,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鼓励着,“我们现在是想想该怎么和嘉禾说这件事,她可还相信她是只有一个爸爸,一直生活在海城的许嘉禾。”
“许建民那个混蛋都那么害她了,嘉禾居然就记得他......都怪我,我对不起嘉禾。”向来沉静端庄的顾如秋靠在祁仲同的肩膀上,悔恨、痛苦、愤怒,层层叠加,痛不欲生。
“妈,爸说的没错,姐现在没事就好。以后我们都会保护好姐,别伤心了。”祁顾走到他妈面前,张口总算不是不着调的话。
小年糕仰着小脑袋,“外婆,你不要哭了,小年糕也会保护妈妈的。”
祁仲同接过宋沂递过来的纸巾,为顾如秋擦,“瞧,小年糕都比你有信心。”
顾如秋看着和女儿相似眉眼的小年糕,还挂着泪的脸微微扯出笑容,摸了摸他的头。
得到夸奖,小年糕满足地转过身,伸手拽了拽他爸裤子。宋沂收到儿子的信号,弯腰把他抱在怀里,“怎么了?”
“我们先回病房吧,嘉禾一个人在那儿。”祁仲同瞧着父子俩一副有悄悄话要说的模样,打发几人回去。
看外公外婆和舅舅走远的背影,小年糕终于如释重负,伸手一把抱住宋沂的脖子,小脑袋凑到他爸的耳朵边,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用气声嘀咕着:“爸爸,其实我也伤心。
宋沂瞧着儿子一顿操作,原本低落的心情也被逗笑,他耐心引导小年糕说话,“小年糕为什么伤心?”
小年糕继续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妈妈没有见过小年糕,也不知道我是她的宝宝。”
他顿了顿,似乎有点纠结接下来要不要继续说,“爸爸,我悄悄告诉你,今天许愿我说希望妈妈可以醒,但我没有许愿妈妈醒来不要忘记我们。”
虽然早知道儿子很早慧,但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看他说完自责的表情,宋沂还是很惊讶也很心疼,“怎么会呢,妈妈永远是小年糕的妈妈,就算妈妈忘了,她也会很爱很爱小年糕的。”
“而且妈妈只是生病,不是因为小年糕,妈妈才忘记的。”
听到宋沂的话,小年糕惊喜地抬起头,满眼亮晶晶的,“真的吗!”
宋沂抱着儿子慢慢走向病房,“一定会的,小年糕要相信爸爸,也要相信妈妈。等会进去,小年糕就先和妈妈介绍一下自己,好吗?”
小年糕瞬间像被赋予使命,抿着小嘴,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宋沂推开门,看到病房里一幅诡异的画面。许嘉禾躺在床上,眼睛乱飘也找不到一个着陆点,沙发上并排坐着两人,眼睛都齐齐地看向床上的女子,好像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许嘉禾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刚刚和他们简单说明自己的情况就被推去检查。回来后先是看这几个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等结果,然后哗啦啦一群人像一卷风似的涌去医生办公室。现在又齐刷刷地走进来,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看,搞得她整个人不知所措。
“你们这是...在玩木头人?怎么不喊小年糕一起。”宋沂强忍下内心的酸涩,笑着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小年糕坐在他的大腿上,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许嘉禾。
“他好像加入他们了。”许嘉禾犹豫地抬起手提醒他。
宋沂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就算她失去记忆却还是那个她。
这人为什么笑,她很尴尬的好嘛,这是傻了吗。
祁顾也觉得他哥可能伤心傻了,这还能笑得出来啊,他把眼神从许嘉禾那儿移到宋沂身上,试图用眼神和脑电波和他哥交流。
宋沂察觉到祁顾的视线,抬头就见他那挤眉弄眼的样子。
[哥,我爸出去接电话了,我们啥也没说,关键不知道咋说啊。]
[哦。]
[不是啊,哥,哦什么哦,现在情况已经非常紧急了。]
[知道。]
[那你快行动啊,我姐现在心里的男人可没有你!]
[闭嘴。]
[我没张嘴啊,我怎么闭嘴。]
“你这眼睛眉毛乱飞的,干什么。”祁仲同刚进门瞧见他儿子犯傻的模样,十分嫌弃。
“锻炼五官。”祁顾委屈巴巴,被迫中断和他哥的交流。
宋沂虽然没在意祁顾的交流,但他有一点传递得不错,嘉嘉现在心里的男人已经没有他了,这很危险。
“嘉.....”直接喊嘉嘉,她会不会不习惯?
“许......”那也不好直接喊许嘉禾吧,太疏远了。
“许嘉禾。”
许嘉禾看着宋沂一脸纠结的表情,几次张口的停顿,好心提醒了一句。
“......”
他知道。
“虽然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我还是先介绍一下。”
“我叫宋沂,沂水弦歌,是你的丈夫。”
小年糕摇头晃脑的也开始自我介绍:“妈妈,我叫宋桉,小名是小年糕,我两岁了。”
有了宋沂父子的带头,祁顾也站起来。许嘉禾僵硬地把头从面前父子俩转到沙发一家三口。
“我叫祁顾,我爸的祁,我妈的顾,是你同母异父的老弟,今年15还在苦逼逼地上高一。我喜欢吃的东西很多,不挑食很好养活。”
“平时啊,爱打篮球因为希望能长到和我哥一样高,喜欢炸年糕因为儿子很坏很欠揍。阳光帅气我祁小顾,优点多多啊缺点无。”最后一句他还给唱出个调调。
“还有这是咱妈顾如秋,画画的,这是我亲爸你后爸祁仲同,自己搞生意。哦对了,你老公28,奔三老男人,大学老师,你儿子目前没工作整天在家晃悠。”
宋沂:“......”
许嘉禾:“......”
小年糕:“......”
顾如秋:“......”
祁仲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