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劫_奶奶我妈我爸鹿家_北派无尽夏_连载中

檀香劫

作者:北派无尽夏

主角:奶奶,我妈,我爸,鹿家

分类:悬疑

2024-12-20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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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劫》精彩内容

第1章

我是我妈生下的第七个孩子。

前面六个姐姐,一出生就被我奶溺死在了香灰水里。

我奶说,鹿家只能生男儿,还必须是八字极重的纯阳之体,否则无论生男生女,都是来讨债的。

我妈怀我那会儿已经43了,我奶掐着手指头算的日子,预产期在来年五月初五,大龙年端午节正午一点出生,妥妥的纯阳之体。

可天有不测风云,四月初八凌晨,我爸起夜,发现我妈不在床上,找了一圈,最后在村里的香娘娘庙里发现了我妈。

我们整个沉水村祖祖辈辈都以制香为生,村里常年供奉着一座香娘娘庙,香火旺盛的很。

我妈被发现的时候,她正站在供桌前,嘴里塞满了香灰,眼睛瞪得像铜铃,手上握着三根点燃的黄香,人早已经断了气,肚子破开一个大洞,里面翻滚着一条又一条小蛇,浓郁的檀香味混合着血腥味笼罩整个香娘娘庙。

我爸当时都被吓傻了,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伸手就去扯那些小蛇,等我奶带着村民们赶到的时候,我爸已经被那些小蛇咬死了。

他的身下护着还没足月的我,而我身上也缠满了小蛇,蛇牙深入我的皮肉,像是要咬穿我的骨头似的。

村民们一拥而上,从蛇堆里将我救了出来,这才发现满庙的檀香味竟是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

当时就有人说,四月初八本是香娘娘的诞辰日,我又恰巧早产在庙里,身带檀香味,怕是香娘娘转世。

有经验的老人还当场给我摸了骨,说我佛骨天成,这才被那些邪物盯上,想要吞食我的佛骨帮助它们修行。

我奶将我裹在怀里,张嘴便骂他们胡诌,说我分明是在庙里待久了,才沾染上了檀香味,回去洗了澡,香味自然就散了。

果然,等我身上的伤养得七七八八,我奶再把我抱出去的时候,我身上除了奶香味,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从我记事起,我脖子上就戴着一块硬币大的平安扣,奶奶一再叮嘱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准把它拿下来。

七岁那年,我放学回来的路上淋了雨,平安扣的红绳也湿透了,我就把它摘下来,放在窗台上晾干,自己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脚上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我猛地惊醒,坐起来,就闻到了满屋子的檀香味,一只硕大的老鼠正在啃我的脚趾头,吓得我哇哇大叫。

奶奶冲进来,打跑了老鼠,转身抓起平安扣套在我脖子上,等到屋里的檀香味彻底消失,她拎起我就是一顿胖揍。

那是我第一次挨打,记忆颇深,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把平安扣摘下来过。

等我长大一些,奶奶更是三令五申,让我好好学习,不准谈恋爱,不准让男人碰,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男人会让我变得不幸。

我只当奶奶是因为年纪大了,怕我跟野男人跑了,没人给她养老,我跟奶奶相依为命,她很疼我,我也很听她的话,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

直到十九岁那年......

那天傍晚,我放假坐车回村的路上,出了车祸,小客车侧翻在山路上,我的座位正对着车门,直接被甩了出去。

我从山坡上一路滚下去,脚扭了,平安扣也被撞碎了,一股浓郁的檀香味顿时爆发出来,不多时,我就听到四周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无数的蛇虫鼠蚁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个个瞪着猩红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仿佛看着一块大肥肉。

我拖着瘸腿拼命往山坡上爬,大声呼救,身后,一只黄鼠狼扑上来,咬住我受伤流血的脚,贪婪地吸吮着。

我用力翻转身体,另一只脚往它头上踹去,连踹了十几脚,那只黄鼠狼都没松嘴,反而更加阴狠的啃咬我的脚骨......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个山坡上,直到一条白森森的蛇骨忽然出现,咬断了黄鼠狼的脖子,扫退了周围的蛇鼠虫蚁,冰冷的蛇骨将我圈在中间,牢牢地护住我。

等救护人员赶来,那条蛇骨又忽然消失了,我甚至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是我被摔坏了脑袋,产生的幻觉。

我被大家七手八脚的抬上救护车,还听到他们低声讨论,说这女孩子身上好香啊。

到了医院,医生帮我脚踝正骨、清理伤口、包扎,做了最基础的检查,然后打了点滴,我才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就感觉有人在往我脸上哈气,我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我被吓到了,刚要叫,那张脸冲我喊道:“丫头,救救叔叔,求你救救我,我家孩子才三岁,不能没有爸爸,我就咬一口,就一口,求你!”

我仔细看去,好一会儿才认出他就是开小客车的司机,年纪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人很健谈。

我刚想问他咬什么一口,旁边又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能给我也咬一口吗?我想长大一些,就不会被它们欺负了。”

它们?

我环视四周,这才发现我的病床边站着、上方飘着、远处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着......

呜呜泱泱到处都是人。

它们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血肉模糊,有的苍白消瘦,薄得跟张纸似的,有的青面獠牙,看起来特别恐怖......

不,它们不是人。

滴——

一道刺耳的机器声突兀的响起,伴随着小客车司机绝望的叫声:“来不及了,丫头,对不起,让我咬一口。”

说着,他便一头扎下来,咬住了我的耳骨,刺骨的寒及痛传来,我尖叫一声,彻底醒了过来。

隔壁床传来痛哭声,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三岁大小的孩子,哭得几近晕厥,旁边柜子上的监护机器上,是三条笔直的横线。

小客车司机死了。

我茫然的看着,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右边耳骨,一阵痛意袭来,我竟摸到了黏糊糊的血。

我出车祸并没有摔到耳朵,并且这血还带着体温,分明是刚刚才流出来的......


第2章

我看着小客车司机被蒙上白布,从我面前抬走,看着隔壁床被换上新的床单,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正好这时护士拿着耳温枪给我测体温,看到我流血的耳骨,啊呀一声叫道:“你耳朵怎么流血了?好深的牙印啊。”

牙印?

我心里咯噔一声,小客车司机真的咬了我的耳骨?

可是他分明已经死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护士赶紧又帮我止血、消毒,忙完了才跟我说,已经联系过我奶奶了,只是外面下大雨,又是大晚上的,山路难行,我奶奶说会迟点到。

我点点头,只觉得头昏脑胀,躺下又迷迷糊糊的想睡。

“姐姐,救我!”

小女孩稚嫩又惊恐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她被按在墙角,一个青面獠牙的家伙正在咬她。

周围那些家伙,或兴奋,或恐惧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上前阻止。

我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小客车司机。

“姐姐,求你给我咬一口,我保证只咬小小的一口,不会让你痛的,求你!”

小女孩声嘶力竭的求救声一直萦绕在耳旁,我脑袋都快要炸了,我就在想,她已经被逼入绝境了,为什么不像小客车司机那样,直接上来咬我呢?

还有,这一切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真实的?如果真的让她咬一口,会发生什么呢?

鬼使神差的,我冲小女孩点了点头。

小女孩如蒙大赦,冲过来就咬住了我的左脚小脚趾,剧烈的疼痛让我再次从床上彻底惊醒。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心头突突直跳,一把掀开被子,就看到我的左脚小脚趾最顶端真的缺了一截。

一股寒意从我的后脊梁骨直往上窜,这一刻,我再也绷不住了,大叫了起来:“鬼啊!有鬼!”

我忍着痛跳下病床,一瘸一拐的往外跑,刚拉开门,就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奶奶,我一把抱住她,声音像是抖筛子一般:“奶奶,有鬼!它们个个都想咬我!它们会吃了我的!”

我奶紧紧抱着我,安抚我:“蓁蓁别怕,别怕啊,奶奶来了,奶奶有办法救你。”

护士也冲了过来,看到我缺了一截的小脚趾,以及地上的血印,让我赶紧躺回床上给我止血,我直摇头,再也不肯回病房。

我躲到我奶身后,我奶护着我,强烈要求让我出院:“你们救不了我家蓁蓁的,我要带她回村,否则她活不过今夜!”

我奶态度坚决,护着我往外走,最后连出院手续都没办,就先离开了医院。

村长的面包车就在医院门口等着,车门一开,一股浓郁的腥香味扑面而来,呛得我直咳嗽。

我奶将我塞进后车座,关上车门,一边帮我顺气,一边说道:“车里燃了辟邪香,能暂时掩盖你身上的檀香味,但平安扣碎了,你已经被盯上了,辟邪香只能迷惑那些没什么道行的家伙,遇到厉害的角色,咱们今夜谁也逃不掉。”

村长已经启动车子,在雨夜里疾驰而去。

我蜷缩在后车座上,战战兢兢地问道:“奶,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啊?”

奶奶伸手抚摸我的头发,满眼的心疼:“蓁蓁,你已经十九岁了,成年了,有些事情是应该告诉你了。”

她从脚边端出一个金丝楠木的长方形小盒子,放到我腿上,打开。

小盒子里面分两层,第一层只有第二层一半大。

第一层放着一支蛇形檀香,香体呈黑色,有淡淡的蛇腥味;第二层并排放着另外十根香,那些香形状各异,颜色不一,每一支都用红色的油纸包着,油纸上写着每支香的名字。

沉水村是以制香为生的,我从小耳濡目染,市面上流行的各种香,几乎没有我叫不上名字的。

可是这十根香,我是闻所未闻。

“这些都是鹿家祖上传下来的阴香。”我奶忽然出声,“也是你爷爷临终前,一再交代我,要我亲手传给鹿家未来阴香继承人的东西。”

我不解:“阴香?”

“世间万物,阴阳调和,人分男女,香亦分阴阳。市面上流通的各种香,绝大多数都是阳香,普遍用于熏香、祭祀、治病等等;而咱们鹿家祖上做的是阴香,阴香可沟通魂魄,可渡冤魂入轮回,可追溯前世今生,可肉白骨活死人......”

我奶指了指小盒子,继续说道:“这是鹿家祖上传下来的最后十根阴香了。”

我指着上层那根蛇形檀香问道:“那这一根呢?不是阴香吗?”

我奶将那根蛇形檀香拿出来,关上小盒子,这才说道:“阴香珍贵,功效独特,不是一般人能制,也不是一般人能守得住的,鹿家能做阴香,全靠家里一直供奉着的蛇君护佑。

一百年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激怒了蛇君,整个沉水村差点被他毁掉,后来村里建起了香娘娘庙,才彻底将蛇君镇压住。

只是从那以后,鹿家就受了诅咒,子嗣艰难,生下来的女娃娃,每一个胎里就带着严重的皮肤病,个个都活不过满月,全身溃烂、腐臭,死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把骨头。”

说到这儿,我奶几度哽咽。

我恍然大悟:“所以我那六个姐姐......”

“与其受尽折磨而死,不如给她们一个痛快。”我奶抹了一把泪水,继续说道,“但蓁蓁,你跟她们不一样,你佛骨天成,扛住了诅咒,并且你出生那天,香娘娘的雕像就裂开了,封印早已解除,蛇君却从未报复,或许,你能扭转鹿家的命运。”

她将蛇形檀香塞到我手里,语重心长道:“点燃这根蛇形檀香,就有可能召唤蛇君出现,眼下能救你、护你的只有他了,只是一旦点燃它,你与蛇君之间便有了牵扯,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准,点与不点,蓁蓁你自己做决定,蛇君来与不来,奶奶也不敢保证。”

吱——

刺耳的刹车声冷不丁地响起,车子一个颠簸,我眼疾手快的护住蛇形檀香,朝前看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车前灯能照射到的范围内,淋淋细雨一直下个不停,就在那一片雨幕之中,七八只大小不一的黄鼠狼立在那儿。

为首的那一个,须眉很长,毛色泛白,隐隐有人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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