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酒
主角:谢灼宁,梁恪,萧晋煊,镇阳侯
分类:宫斗宅斗,古代言情,重生,王妃,前世今生
2024-12-26 13:40
第1章
谢灼宁死了。
大邺国举国欢庆。
“听说了吗?那个祸国妖妃终于死了!”
“啊?怎么死的?不是说皇上舍不得动她吗?”
“害,她通敌卖国,起兵造反,想自个儿当皇帝,那谁能忍得了?”
“啧啧,一个女人,野心这么大,死了也活该,死了也得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提起谢灼宁,老百姓们个个义愤填膺。
她是镇阳侯的女儿,先帝钦定的太子妃。
却作风放荡,四处勾搭男人,听闻不少朝中大臣,都是她的入幕之宾!
她还心狠手辣,嫉妒心重,后宫妃嫔但凡得宠,都会被她以各种手段打入冷宫!
到最后她甚至都懒得避讳了,公然结党营私,玩弄权术,罗织罪名,构陷忠良,将朝廷变成她的一言堂!
每日参她的奏折雪花一样地飞入宫中,却全都被皇上压下。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爱她入骨,宠她没边,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只是碍于朝中大臣的一致反对,才没将她封为皇后,只给了个妃位。
可她仍不满足,竟伙同镇阳侯勾结敌国,挟持当今圣上,意图谋朝篡位,最终被赶来护驾的飞云卫万箭穿心而亡!
一代妖妃,就此陨落。
听说她死后连尸身都无人收敛,被随意丢在乱葬岗,被野狗野狼撕扯吞噬。
她死的这一日,街上的鞭炮放的震天响,跟过年似的。
……
谢府花园。
“灼宁表妹,我是真心心悦于你的,你跟我走好不好?”
书生模样的男子深情款款地望着她,身上穿着一件深蓝锦衣,料子洗得微微发白。
谢灼宁瞧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一双杏眸浅浅眯起。
她竟重生了。
回到了十七岁,与梁恪私奔之时。
梁恪是她大伯母的娘家外甥,家境贫寒,在谢家借读。
前世她少不更事,被他哄骗几句,便以为遇到真爱,不惜抛弃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与他私奔。
结果没跑多远,两人便被谢家家丁抓了回来。
梁恪怕受皮肉之苦,立刻把全部过错甩在她的身上,说都是受她蛊惑勾引。
她被打个半死。
浪荡名声,人尽皆知。
没想到老天爷眷顾,竟让她回到大错尚未铸成之时。
想到这儿,谢灼宁忍不住勾起唇角,“呵”地轻笑出声。
她杏眸明亮,样貌惹眼,像浓墨晕开的春色,一笑间,就连声音也娇娇媚媚的,仿佛带着钩子。
梁恪抬眸盯着她,都看痴了,“灼宁表妹,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哦,对我好?”谢灼宁明眸皓齿,扯开一抹讥诮弧度。
“带我私奔,辱我名节,这就是你对我的好?”
“你年年下场,却至今一介白身,拿什么对我好?”
“上有生病在床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妹,一大家子全靠大伯母接济,你觉得我嫁给你能落什么好?”
明明声音那么好听,可一字一句地砸过来,却砸得梁恪头晕眼花,脸色煞白。
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字语,“我以为灼宁表妹不是那么庸俗的人,没想到你跟旁人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势力!”
谢灼宁轻嗤,“我看你倒跟旁人挺不同的,一般人哪有你这么无耻、这么厚的脸皮?”
“还有,你是大伯母的外甥,跟我家可没什么关系,当不起你一声表妹,梁公子下次还是唤我一声谢大小姐吧!”
她退后两步,楚河汉界,划得分明。
哄了那么久,马上就要到手了,梁恪怎能甘心?
他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抓她,“你若不跟我走,我便把我俩的事宣扬出去。反正今日谢老夫人大寿,满京城的权贵都在谢家,你觉得到时候,太子还会要你一个残花败柳?”
谢灼宁眯了眯眼儿。
怪不得梁恪要选在今日私奔,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如果自己不从,他就闹个鱼死网破。
私奔对男子而言,不过是一点花边轶闻。
可对女子来说,几句谣言,就足以毁掉她的一生!
谢灼宁不禁笑了笑,笑得惹眼明媚,眼神里却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狠辣。
抬起腿,她对准梁恪裆部就是狠狠一脚,“狗东西,去死吧!”
她看着娇弱,可身为镇阳侯之女,哪儿能不会几招功夫?
一脚下去,梁恪裤裆竟渗出血来,疼得他双手紧捂,满地打滚,“啊,好痛,好痛啊……”
谢灼宁却仍不解气,捡起花圃里的石头,对准梁恪脑袋上就是一砸。
血顺着脑袋流淌下来,他腿一蹬,人便不动弹了。
谢灼宁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张锦帕,“找到了!”
上一世,梁恪就是拿着这张偷来的锦帕,说是她给他的定情信物,亦成为她与人私相授受的铁证。
这一世,她是断然不会再走从前的老路了。
将锦帕收好,她又找了个麻袋来将人套上,拖着人就往后院走。
私奔之事,自家那大伯母可没少在背后出谋划策。
礼尚往来,她自然也得给自家大伯母回一份厚礼!
今日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所有人都在前院忙活。
谢灼宁顺利来到大房所在的金玉堂,将梁恪往卧房里一扔。
正打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一转身,却被人撞见个正着。
“你干什么?”
干什么?
那当然是干坏事了!
干坏事怎么能给人瞧见呢?
谢灼宁瞧见路边有块板砖,她捡起来掂了掂,似乎比刚才那块石头更趁手,便藏在身后,笑盈盈地朝人走了过去。
才下过一场春雨,雾蒙蒙的,像笼罩一层薄纱。
可即便如此,依旧能瞧出那人身量挺俊修长,一拢华贵白衣,玄纹云绣,透着冷峻与尊贵。
再近些,终于看清他的脸。
眉目水墨一样的干净,清冷冷似不染红尘。
一个男人,竟好看得这般不像话。
谢灼宁本来想好的话,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忘了个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愤怒与怨憎!
“干什么?干你大爷!”
一股怒气从心底起,她拎着板砖就冲了上去,想把他拍个稀巴烂,拍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下一秒,男人三尺长剑锵然出鞘,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盯着她瞧了眼,似乎认了出来,“谢大小姐,本王与你有仇?”
第2章
当然有仇!
谢灼宁盯着眼前男人的脸,咬牙切齿。
就是他,萧晋煊!
上辈子在千秋殿外用箭对准她,声音冷冰冰的,跟凉水里浸过似的,“祸国妖妃,罪该万死!”
他的箭,又快又准,话音落下的同时,箭也径直穿过她的喉咙。
她最怕疼了,血喷涌而出,把她的视线都模糊了。
那会儿她想,若有下辈子,她必要他比自己疼上十倍百倍,方消心头之恨!
可没想到重来一世了,情况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抵着脖颈的长剑,冰冷森森,一寸一寸地逼近,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割断她的喉咙。
“误会误会……”她挤出一抹笑,“你先把剑拿开,听我解释……”
萧晋煊收了手,“说吧。”
没曾想下一瞬,就被一道娇软身躯扑了满怀,嘟着嘴俏俏地撒娇,“煊王殿下,你弄疼我了,要吹吹才能好~”
软香在怀,扬起的小脸儿清清滟滟的,眉眼弯成两段柔软笑弧。
萧晋煊盯着怀中人儿愣了一瞬,下一秒,脑袋“轰”地一下炸开。
他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满目怒火云集,“滚!”
语气杀气腾腾,可他整个人却如石雕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
谢灼宁见状松了口气。
看来是赌对了!
上一世萧晋煊一直未纳妾未娶妻,有传言说他身体有隐疾,不能让女子近身,一旦近身便动弹不得。
那会儿她还以为小道谣言不可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谢灼宁想着,要不趁着他现在不能动弹,夺了他的剑,往他身上捅上几十个窟窿眼儿,也让他也尝尝自己上辈子受的苦挨的痛?
可萧晋煊今日是来参加祖母寿宴的,若是在谢家出了事,谢家满门都脱不了干系……
看来今日是动不得他了。
但恶心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谢灼宁娇笑一声,得寸进尺地伸出手,顺着他喉结一路抚到胸口,轻轻地打着圈儿。
“殿下明明喜欢得紧,干嘛口是心非让人家滚呢?人家会伤心的~”
谢家大小姐谢灼宁,从小按照未来太子妃的标准教养,品性才学,堪为大邺世家千金之典范。
萧晋煊想到外人对谢灼宁的评价,再看着软软似无骨一般靠在他身上的本人,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这个恬不知耻、胆大妄为的家伙,确定跟那些人说的是同一人?
他冷冶的眸子眯起,“再不放手,休怪本王不客气!”
虽然萧晋煊不能动弹失了威胁,可他的飞云卫却随时在附近待命。
谢灼宁权衡一番,来了主意,“要放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人家脚崴了,被旁人瞧见了不合适,殿下可否送我回房休息?”
脚崴了?
萧晋煊怀疑的目光往下移。
方才拿着板砖气势汹汹朝他冲过来时,不是还好好的?
见他不信,谢灼宁伸手将裙摆一撩,作势就要褪去鞋袜,“若殿下不信,大可亲自查验。”
眼见一截皙白小腿露了出来,萧晋煊慌忙别过眼睛,不赞同地皱眉,“谢大小姐身为未来太子妃,言行举止需当自重!”
“谁叫你不信的。”谢灼宁瘪着嘴,还委屈起来了。
搞得萧晋煊都在怀疑,难道是自己错了?
“好,本王送你回去。”他决定先哄她放开自己再说。
没曾想谢灼宁却一把将他腰间私印拽了下来,贴身挂在胸口,“此物我先替殿下保管着,等送到了,再还给殿下。”
私印是个人的身份象征,如何能随便予人?
萧晋煊一愕,当即伸手就要去取。
谢灼宁倒也不惧,挺了挺胸脯,似乎在说,你有本事就来拿呀!
煊王殿下要脸,到底没下去手,只能沉着一双浓云卷墨的凤眸,“你房间在哪儿?”
“跟我来。”谢灼宁装模作样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带路。
萧晋煊见状,“本王去叫个丫鬟来扶你。”
谢灼宁似笑非笑,“然后看到我俩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本王何时与你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那刚才抱我的人是谁?要看我腿的人是谁?我身上私印的主人又是谁?”
“……”
萧晋煊一噎。
万没想到,他只是不喜被人敬酒,一个人出来透透气,竟会被一个无赖给缠上!
只是自己既不能搀她、亦不能扶她,她何苦非要让自己送她回房?
他心里警惕,提防有诈,可一路相安无事,竟十分顺利。
谢灼宁住的地方叫“风华阁”,院门口的牌匾是太子亲自提就。
萧晋煊抬眸看向前方的谢灼宁。
正逢她回过头来,一双杏眸浅含笑意,声音清越好听,“殿下,快点呀~”
他想,抛开别的不谈,单论颜色,这谢灼宁倒是担得起“灼灼明艳、风华无双”这八个字的。
入了房间,他面无表情地摊开手,“私印。”
谢灼宁哀怨地瞪他,“殿下好生无情,人家崴了脚,都快疼死了,你心里却只惦记着那些身外之物。”
想起牌匾上那三个字,萧晋煊冷冷地道,“本王离开后会派人去知会谢夫人跟太子。”
她谢大小姐如何,还轮不到他来关心。
“私印。”说话时,他的手又按在了剑柄上。
谢灼宁眼睛一眨,立刻抱着肚子,在软榻上打起了滚,“哎呀,我肚子好疼,疼死我了……”
“你又搞什么鬼?”萧晋煊怕又着了她的道,站得远远的。
可见她满脸冷汗涔涔不似作伪,又怕她当真出事,不由凑近去瞧。
谢灼宁两条藕臂一勾,便将人带到了榻上,笑得轻软如歌,似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殿下,你真的好可爱呀~”
怎么一骗一个准呢?
叫她差点都忘了他杀她时的冷冽模样了。
萧晋煊憋了一肚子火,脸上青紫交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
谢灼宁刚开口,就听到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跟说话声。
“母亲,您走慢些,别着急,定是春桃那小丫头胡说八道的,灼宁丫头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啊,怎么可能跟人私奔呢?她身子不爽利,想来这会儿就在院儿里休息呢。”
来了,是大伯母梁氏的声音!
上一世梁恪带她离开谢府之后,梁氏买通她的贴身丫鬟春桃,将她逃走的事到处嚷嚷。
祖母从寿宴大厅跑过来,发现她不在房中,那么健朗的人,当场气得中了风,自此以后只能眼歪口斜地瘫痪在床!
眼瞧着一行人就要破门而入了,谢灼宁附在萧晋煊耳边低语,“殿下,帮个小忙呗。你也不想被人撞见跟自家未来的侄儿媳妇厮混在一处吧?”
她痴缠了他那么久,可就是为了拖到梁氏她们赶到呢。
萧晋煊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像聚集了一团化不开的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