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骨头
主角:江芙,程伽罗,程嘉木,顾砚秋
分类:豪门总裁,现代言情,霸总,大小姐
2024-12-09 13:38
第1章
我心本无物,你是菩提台。
——江芙VS程伽罗
……
……
江芙对男人挺挑的。
眼前这个男人,从长相到衣品,都在她的审美点上。
她眯眸,视线从男人的脸上移下来,落在他的左手。
男人没戴婚戒。
修长的指间,勾着一串墨色佛珠,正一颗一颗缓缓捻着。
那是一只漂亮的手掌,指甲也修得整整齐齐。
就他!
人生第一次,总要挑一个她喜欢的。
转过脸,江芙笑盈盈看向男人的脸,声音甜软撩人。
“先生,单身?”
“恩。”
“约吗?”
男人捻佛珠的左手手指,一顿。
脸上不动声色。
“不约。”
江芙:……
难得遇到一个她想睡的,竟然被拒绝了!
她这么没魅力的吗?
“希望你不会后悔。”
叮——
电梯到达楼层,她迈步走出电梯。
身后脚步声响起,随后,她的手腕被人抓住。
江芙转过脸,疑惑地对上对方的黑眼睛。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低着头,凝视着她的脸,目光深沉。
“我不想后悔。”
江芙笑了。
她就说,她不可能这么点魅力都没有。
抬起捏着房卡的左手,刷开客房门,她牵着男人走进房门。
“我是先洗澡还是……”
毕竟,生平头一回,她实在没什么经验。
不等她说完,男人已经上前一步,将她挤在墙上。
随后,吻就落下来。
男人唇齿间,有点淡淡的龙井余香。
江芙怔了怔,松开手袋,抬手搂住他的颈,任自己和他一起沉沦放纵。
唇齿纠缠。
男人的手掌从腰上移过来,落在江芙侧腰。
珍珠盘扣太过滑手,拉扯两下没有解下。
他明显失去耐性,一把捏住旗袍开岔。
纤薄的苏罗面料,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蹂躏,当场化为裂锦。
男人手掌上移,一路抚过侧肋。
感觉着对方腕上的沉香佛珠坠擦过皮肤,江芙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借着他转脸去吻咬她侧颈的机会,她伸手捉住对方放肆的手掌。
“我是第一次,你轻点。”
自幼随母亲学戏,江芙的声音一向圆润甜脆。
此时,因为情欲微微有些沙涩,越发撩人。
男人的手掌停在侧腰,吻咬她耳垂的唇松开。
“你确定要把第一次给我?”
“裙子都撕了,你问我这个?”
江芙语气有点气恼。
只是因为天生的甜嗓,听上去更像是撒娇。
“我会温柔点。”
男人的吻再次落下来。
果然,动作比刚刚温柔许多。
将她抱到床上之后,他也没有急着压过来。
吻一路从唇移到胸口……
一直到她的身体准备好,他才缓缓地将她占领。
如静海风浪,温柔而缠绵。
……
激情褪尽。
男人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很温柔地将她拥到怀里。
他身上有淡淡的木质香味,江芙认得那味道,那是最好的沉香——伽罗香的味道。
“疼?”
注意到江芙微皱的眉,他轻声问。
江芙轻轻摇头。
“你不觉得有点不公平?”
他爽了。
她没爽。
不公平。
男人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一声。
“我还你一个公平。”
取下腕上佛珠放到床边,男人侧身,再次吻住她。
如果说刚刚他是十足的绅士。
这次,他就是彻头彻尾的流氓。
……
生平第一次,江芙体会到身为女人的至骨欢娱。
喘息着依在男人胸口,江芙默默给对方打了一个分——
满分!
男人抬手抚开她耳侧微湿的发,眼神放肆。
“要不要,再来一次?”
江芙抬起绵软的手指,捏住对方的下巴。
“你动,我就没意见。”
反正,她挺享受的。
男人再次压过来。
……
一夜缠绵。
等江芙再次睡醒时,已经是天色大亮。
枕边不见男人身影,知道对方已经离开,江芙并没有意外。
洗完澡换上衣服,江芙拉上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店房门。
成年男女之间的游戏,没有必要纠缠不清。
不问姓名,不问来路。
一夜尽欢。
然后,相忘于茫茫人海。
挺好。
片刻。
男人捧着两份早餐进来,工作人员正刷开门准备打扫房间。
感觉到事情不对,他大步冲进门。
房内,人去楼空。
晨光里,枕头一角,有东西微微闪光。
他走过去,捡起那个发光物。
那是一颗珍珠,看样子是从首饰上不慎脱落。
上等的海水珍珠,质感温柔滑腻,像她的皮肤。
将那颗珍珠放在挂在佛珠的左手,男人注视珍珠片刻。
缓缓合拢手指,将那颗珍珠牢牢握在掌心。
……
……
12小时后。
燕京。
颐和别墅小区。
江芙拖着行李箱走进来,一眼就看到沙发背上,丢着的黑色蕾丝胸衣。
将行李箱放到一边,她毫无波澜的拿过桌上的镊子,夹起胸衣看了看。
36C。
香水味浓郁。
和上次的34B不是一个主人。
很明显,她的未婚夫程嘉木又有了新欢。
距离上次小嫩模怀着孕来闹自杀,只隔不到四直个星期。
从二人订婚到现在,四年时间,52个情人,很快就能凑够一副扑克牌了。
只是不知道,第53个小丑会是谁。
“我去拿点酒上来,你先洗澡!”
娇甜的女声,从二楼主卧门口传出来。
江芙转脸看过去,第52号情人裹着一件淡蓝色男式衬衫走出来。
果然,人如其内衣。
身形曼妙,五官浓艳。
女孩子脸上还有点潮红,看样子是刚滚过第一轮。
看到江芙,女孩子一怔。
“你谁啊?”
“这座别墅的主人,程嘉木的未婚妻,江芙。”
自我介绍一句,江芙迈上楼梯。
将包里吃剩的紧急避孕药,摸出来放到对方手里。
“堕胎伤身,记得72小时内吃。”
万一又搞大肚子过来闹,还要她处理。
麻烦!
52号明显被她的骚操作惊到,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佛渡有缘人。
对方领不领情,不关她的事。
送完药,江芙提着行李箱准备上楼。
“站住。”52号终于回过神来,“我告诉你,我和嘉木是真心相爱。”
江芙有点失望。
还以为是棵带刺的玫瑰,原来也不过是朵清纯小白花。
江芙在楼梯上转过脸,依旧笑得温柔。
“上一个和我说这话的女孩子,孩子坟头都长草了。”
52号:……
脚步轻响,程嘉木趿着拖鞋走出来。
拢住新欢的腰,歪头亲亲女孩子的脸。
男人安慰地在对方背上拍了拍,语气温柔。
“她就是个神经病,不用理她。”
燕京首富程家长孙程嘉木,生着一张足以让女孩子一见倾心的脸。
哪怕是头发凌乱,随意披着一件睡袍,依旧迷人。
四年过去,那个当年的燕大学霸帅气不减,还添上几分成年男人的深沉。
难怪女孩子们会趋之若鹜。
想当年,她年少无知时,还不是被他的温润皮囊骗过?
傻傻地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一个。
结果呢?
亲耳听到他喝到半醺时,对几个好友说出对她的评价。
“那个江芙,美则美矣,没有灵魂的,我怎么可能爱上她?”
“牵一下手都脸红,估计连床上怎么叫都不会,我最多睡她三次就会腻。”
“要不是为了讨老爷子欢心,你们以为我会追她。”
“娶回家当吉祥物养着呗,反正女人多的是。”
……
“不打扰二位雅性。”
江芙转身上楼,走到三楼楼梯口又停下来。
“对了,秋姨打电话说,让我们晚上一起回老宅吃饭。”
听她提到母亲,拥着新欢的程嘉木,终于向她转过脸。
看到楼梯上的江芙,程嘉木有一瞬松怔。
今天她没有戴眼镜。
那张当年让他痴迷过的脸,毫无遮挡暴露在眼前。
女孩子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半侧脸看过来的那一瞬,别样风情。
尤其是那对眼睛,黑若点漆,仿佛能一眼看透人心。
程嘉木有些恍惚。
站在眼前的江芙,真的是那个,他记忆中木讷无趣的洋娃娃吗?
他还要细看,江芙已经消失在三楼楼道。
这座别墅是程老爷子,送给二人的订婚礼物,写的是江芙的名字。
三楼是江芙的地盘。
走进主卧,将门上锁,挂上两道防盗链。
她抬脚甩掉中跟高跟鞋,脱掉身上宽松不显身材的棉质长裙,赤足走进浴室。
落地镜映出女孩子玲珑有致的身姿,从颈间到胸口、小腹……
大片暧昧痕迹。
躺到浴缸里,想起昨晚荒唐一夜,江芙喉咙有点干痒。
程嘉木给她穿了那么多绿裙子,她才只给他戴一顶绿帽子。
或者,以后可以多约几个。
他玩他的。
她玩他的。
这样才公平。
只是……
她不像程嘉木,什么口味都吃得下。
像昨晚那个男人一样,脸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干净懂事又体贴的怕是不好太找。
江芙突然有点小后悔。
应该留个联系方式的,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多睡几回。
嗡——
洗手台上,手机震动。
江芙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扯过一件浴袍裹到身上。
屏幕上,显示着“秋姨”两个字。
秋姨,全名顾砚秋。
程家长媳,程嘉木的母亲,她的准婆婆。
江芙接通电话,声音乖巧。
“秋姨。”
“小芙啊,你和嘉木在一起吗,他怎么没接电话?”
毕竟是刚换的新宠,一次肯定不够。
估计这次正在床上来第二波,哪里有空接电话?
江芙扫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语气含笑。
“您放心吧,吃饭的事我已经通知他,礼物我也准备好了。”
秋姨笑了,“秋姨就知道,你最懂事。”
未婚夫公然将情人带到婚房,她都装袭做哑,当然懂事。
江芙也笑:“嘉木哥工作忙,我也帮不上他别的。”
既然要装,当然要装得像一点。
演了四年戏,她早已经是炉火纯青。
秋姨很满意她的态度,也不介意给她几个甜枣。
“改天你有空,阿姨带你去买几套新出的珠宝。”
“谢谢秋姨,那我先去换衣服准备。”
“好,今晚老三回来,你们别迟到。”
程家老三?
江芙怔住。
心头升起几分欢喜。
从部队回来后,一心研习佛法,多年游历他乡的小叔程伽罗,竟然回来了。
第2章
心头暗暗欢喜,江芙的语气依旧温软平淡,听不出起伏。
“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准时到。”
挂断电话,江芙裹着浴巾走进衣帽间。
坐到化妆镜前,用遮瑕膏遮住颈上痕迹,简单化个淡妆。
目光扫过衣架上,或精雅,或大气,或妖冶……的旗袍。
她抿抿唇,终于还是转过身。
从另一侧衣架上,挑出一条高领藕荷色长袖过膝裙穿好。
最后,还不忘戴上平光眼镜。
江芙看看镜子里自己。
足够端庄乖巧,也足够无趣。
是那种长辈最喜欢,程嘉木最讨厌的款。
江芙满意地点点头。
踩上白色包头小皮鞋,遮住涂着红色蔻丹的脚指甲,她戴上薄纱手套,提起手袋下楼。
客厅外。
程嘉木懒洋洋坐在白色法拉利驾驶座,手中的烟已经抽到尾部。
52号小情人不知去向。
江芙扫一眼腕表。
从她上楼到现在,不过四十分钟。
除掉前戏、洗澡、抽烟……
这位估计二十分钟都不到,比起她挑的男人差远了。
果然,中看不中用。
不对。
论起脸,他也没她挑的男人好看。
想到这里,江芙有些恶作剧地扯扯唇角。
可惜,程嘉木永远也不会见过那个男人。
要不然,她还真想看看,这位被惯坏的公子哥。
面对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男人,会是什么眼神。
程嘉木转过脸,江芙的笑消失在脸上,恢复平日里的端庄。
拉开后座车门,她取出酒精消毒湿巾。
程嘉木丢掉烟蒂,语气烦躁。
“你干什么?”
“我有洁癖,你知道的。”
为了逃避与对方亲热,从订婚后,她就患上“洁癖”。
毕竟,像程嘉木这种脏得像马桶搋子一样的男人,她可一点也不想碰。
打开湿巾,江芙仔细擦擦座椅和靠背。
谁知道他有没有车上和女人滚过,她要仔细擦擦,省得把衣服蹭脏。
“我是说,你为什么坐后座。”程嘉木皱眉,“把我当司机?”
要不然呢?
江芙的语气依旧温柔无比:“副驾驶座不是女友专属座吗,我不想你女朋友不高兴。”
天底下像她这么体贴的未婚妻,有几个?
江芙都忍不住想给自己点个赞。
程嘉木很不爽。
他带女人回来,就是想要让她生气、难堪,她怎么能这么平静?
一记重拳狠狠打在棉花上。
偏偏,对方不痛不痒。
程嘉木气青了俊脸:“江芙,你还真是懂事。”
江芙抚裙入座,乖乖巧巧:“嘉木哥喜欢就好。”
那姿态,就好像是得到丈夫夸奖的太太,有点娇羞的模样。
他他妈的是夸她吗?
程嘉木气得咬牙。
喜欢?!
他宁肯她闹。
哭、发脾气、到爷爷面前告他的状……
偏偏,从来没有。
程嘉木两手抓着方向盘,想不通。
以前那个笑容明艳,行事我行我素的江芙,去哪儿了?
系上安全带,江芙认真拉平裙衣皱折。
“开车吧,秋姨说,今晚小叔也回来,让我们别迟到。”
当司机的,不好好开车,啰嗦什么。
害得她还要演戏,烦不烦。
听到“小叔”两个字,程嘉木微微皱眉,转过脸专门开车。
江芙取出手机,打开微信。
戴上蓝牙耳机,假装听音乐,省得对方没话找话。
屏幕上,显示着助理米莱发来的英文新闻链接。
加重英文标题:
“京剧女王溪客欧洲巡演完美谢幕”。
照片里是她所在的梅心京剧剧团《红拂女》演出现场照。
手机屏幕上,江芙一身白色戏装,手持红拂,站在柏林国家歌剧院的舞台上。
身段优美,神采飞扬。
厚重的京剧舞台妆,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认出那是她。
【女王跟班小米(米莱微信名):芙姐,VOGUE专访封面,上不上?】
【墨莲(江芙马甲微信名):带妆?】
【女王跟班小米:可以谈】
【墨莲:带妆就上,露脸不上。】
她想要的东西还没到手。
现在,还不是暴露马甲的时候。
汽车驶入老城区,在程家的老宅四合院门前停下。
将车钥匙交给等在门口的管家去停车,程嘉木迈步走上台阶。
江芙跟在他身后进门,远远就看到,站在前院正厅门口的顾砚秋。
“秋姨。”
她微笑着打招呼。
声音柔软,标准的“三米六齿”微笑,端庄得如同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偶。
顾砚秋的目光扫过儿子的脸,挑剔地落在江芙身上。
过膝裙、中跟鞋、淡妆、规规矩矩的盘发……
眼前的江芙,完全就是她理想中的儿媳妇模样。
听话,懂事,好拿捏。
顾砚秋满意地露出微笑,声音也柔和几分。
“老爷子和老三在书房下棋,知道你要来,点名要喝你泡的龙井呢!”
“我先去把点心装盘。”
江芙提着点心盒走进厨房。
顾砚秋拉住程嘉木的胳膊,将他扯到院中一角花树下,雍容的脸沉下来。
“我培养你这么多年,是让你玩女人的?下次再整出孩子来,别怪我翻脸!”
知子莫若母。
程嘉木做过什么,顾砚秋知道的八九不离十。
只是故意不在江芙面前说破罢了。
程嘉木手插在衣袋里,吊儿郎当地。
“不是您说的,只要我和江芙结婚,以后我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你们现在还没结婚呢!”
顾砚秋提醒儿子一句。
斜一眼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
“兔子急了还咬牙,万一把她逼急了,到老爷子那里闹怎么办?”
程嘉木嗤之以鼻。
”她敢?!“
顾砚秋皱眉:”女孩子要哄的,你又不知道,她在老爷子面前说一句,比我说十句都管用。“
程老爷子已经上了年岁,支撑不了几年。
现在程家的股份还都在老爷子手里,将来这偌大的家业交给谁,全在老爷子一念之间。
如果不是老头子最疼江芙,顾砚秋也不会逼儿子追她。
“行了,我知道了。”
程嘉木不耐烦地回应一句,转身走向后院书房。
这会儿,江芙正捧着托盘从厨房出来。
顾砚秋笑着招招手:“小芙,你过来。”
江芙捧着点心走过来:“秋姨有事?”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那个小模特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嘉木这孩子就是一时贪玩儿。”
孩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嘉木需要用纸尿裤呢。
江芙心中吐槽,嘴上乖巧。
“我知道的,秋姨。”
“老人家上了年岁,身体也不好,你们小年轻的事儿就别和他提了,以后嘉木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和秋姨说,秋姨给你做主。”
顾砚秋观察一下江芙的表情,笑着扶住她的肩膀。
“回头你和你爸说一声,他不是想要城南那块地吗,让他改天去公司找我。”
打一杆子给个甜枣,顾砚秋的老套路。
反正那个项目总要找承包商,她给谁都是给。
交给江家,还能卖江芙一个人情。
江芙吸吸鼻子,一脸要哭似的感动。
“我知道,您最疼我。”
“你可是秋姨看着长大的,就和秋姨的亲闺女一样,我不疼你疼谁?”顾砚秋拍拍她的肩膀,“去吧,老爷子还等着呢。”
江芙点点头,捧着托盘穿过月亮门,不自觉地加快几分脚步。
这套老宅一共有四进院,书房就在二进院。
隔着珠帘,可以看到书房内的情景。
程老爷子程赋荣侧靠在罗汉榻上,正与一人下棋。
老爷子坐正位,脸对着门的方向。
那人坐客位,背对着门。
江芙不难猜到,这位就是程家老三程伽罗。
十几年没见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从她的角度,只看到对方的背影。
穿一件月白色中式上衣,腰背挺直如松。
利落的短发,因为坐着看不出身高。
坐在窗外投进来金色夕阳里,男人周身都蒙着一层金光。
她看过去的时候,程伽罗正抬起右手,将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男人的手也被阳光映着,皮肤有些淡淡的半透明。
如玉。
关节修长,因为捏着棋子,手背上淡青色血管微微突出。
精瘦的腕上,垂着一串佛珠。
看到那串佛珠,江芙目光一顿。
这佛珠怎么有点眼熟。
难道……
是昨天晚上的男人?
看到门外的江芙,程老爷子笑呵呵开口。
“小芙,快进来。”
江芙回过神来,否定自己的推测。
不可能这么巧!
挑起珠帘进门,她脸上程式化的微笑,已经转为真诚。
因为程嘉木在场,她努力控制着情绪,没有表现出太多欢喜。
“爷爷,听秋姨说您想喝龙井,我带了些福锦斋的无糖栗子糕来,刚好给您当茶点。”
“先不急着泡茶。”程老爷子向她招招手,“来,小芙,看看,还认识你小叔不?”
江芙捧着托盘走过来,语气甜软,笑容灿烂。
“小叔,好久不见。”
程伽罗是程赋荣第二妻子,京剧名伶沈兰心所生。
老爷子中年葬妻,九年后另娶。
二人结婚时,程赋荣四十三岁,沈兰心只有二十八岁。
一年后,生下程伽罗。
嫁入程家后,沈兰心不再登台。
江芙的母亲温如璟是她唯一的入室弟子,很自然地挑起剧团的大梁。
后来,温如璟结婚,生下江芙。
程家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
沈兰心和程老爷子对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都是喜欢到致极。
江芙幼年时的时间,几乎是长在程家。
当年还是少年的程伽罗,对江芙也一向疼爱。
沈兰心因病早逝后,年少的程伽罗先是入伍从戎,后来不知道怎么迷上佛道,这些年一直游历国外。
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
江芙对程伽罗的印象,还停留在幼时——
那个去帮她摘新鲜莲蓬吃的漂亮少年。
啪!
程伽罗落下棋子,缓缓转过脸。
阳光将男人的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从额到鼻,再到鼻尖,漂亮的折线。
如大师笔下的线条,鬼斧神工的美感。
黑沉沉的眼睛,因为被阳光折射,呈现出琥珀般的晶莹深褐色。
眼前的男人,气质清冷,还透着几分无法言说的禁欲出尘。
如皎皎明月,佛前莲台,清世独立。
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清冷佛子。
江芙却如同见了鬼。
脚步一僵,两手脱力发软,差点连托盘带点心一起扔地上。
贼老天!
就算她不是好人,也不该这么玩她吧?
不到30个小时之前,和江芙一夜纠缠,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有交集的男人。
此刻,就活生生坐在她面前。
程伽罗微眯眼睛,在她身上留下无数吻痕的唇,缓缓开合。
“好久不见啊,小不点儿。”
最后“小不点”这三个字,他咬得有点重。
燕京特有的儿化音,尾调微微上扬。
有点调侃,有点戏谑,还有点江芙品不出来的情绪。